我知道我很拖拉,但我写完了哈哈!
一个我心中的结局,不怎么完美。
她盯着喧嚣起来的人群,突然有些疑惑自己站在这里的原因。
他们围着的是谁啊?发生了什么事呢?
“池恩卓。”
有人在叫她的名字,当她抬起头时,面前那个男人对上她的眼睛,她突然意识到,他们围着的人就是她自己啊。
男人的话语有点颤抖,他说:“池恩卓,女,二十九岁,死于车祸。”
啊,是这样啊。
1.
她仔细打量着茶室,对面的男人保持着沉默,她盯着吊灯上繁复的花纹,见对面的男人还没有说话的意思,她才开口。
“我见过你的吧。”
那人惊讶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。
“我见过你的啊,你就是把妈妈接走的人,我九岁的时候。”池恩卓笑了笑。
“每年都很害怕呢,害怕再见到你。不过没想到最后还是见到你了。”
“我是阴间使者,负责为亡灵送行。你和你的母亲,都是其他遗漏者。”真是,好久都没说出过这个名字了呢。
“遗漏?被神遗漏的人吗?还很适合我呢,这个名字。”池恩卓盯着空荡荡的桌子说。
“有什么遗憾的吗?”王黎问道。
池恩卓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会儿,说:“应该没有吧,好好的活了二十九年,也体会过有母亲疼爱的滋味,坎坷地读完了高中和大学,当了电台PD,做了一份喜欢的工作,也有几个朋友。”
她说着声音却弱了下去,盯着自己掌心的纹路说:“但有一件,至今为止都不甘愿的事情。”
王黎睁大了眼睛看她,池恩卓笑着把眼泪憋回去:“使者先生觉得我很贪心吧,明明从一开始就不该活下来的,捡了二十九年的时光,竟然还心有不甘。”
王黎微微挪了挪凳子,闭上嘴等她继续说下去。
“我忘记了一个人。”
池恩卓低低地说:“关于他的一切,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,不知道是亏欠了他还是他亏欠了我,心里空空荡荡的,他在我生命里肯定很重要吧,要不然忘记了他之后的空白,为什么会这么让人痛苦呢?”
“你怎么知道你忘记了人?”王黎缓缓开口。
“心是空的啊,我的日记本上写着不能忘记他,可是我还是忘记了那个人。每次下雨的时候心就会很疼很疼,下雪的时候就没办法出门。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去找过了啊,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他呢,连一点痕迹也没有啊。”她说话依旧是小女孩语气,话音末尾带着哭腔。
金信,你这家伙,王黎叹了口气。
他们之间又沉默了很久,等池恩卓擦干了眼泪,她才问道:“是所有人都会在这里呆很久吗?使者先生看起来很喜欢和人说话呢。”
“有些人会。”
“哪些人呢?”
“等待子女的父亲,等待主人的导盲犬,还有受过一个不懂规矩的家伙帮助过的人,还接来过死在战场的士兵,他在这里等了很久呢,等他的爱人。陪伴守护着的亲情,相依又分离的爱情,那些被中断的快乐美好还有牵挂与担忧,都会在这里多留一会儿。”
池恩卓愣愣地看着他,眼泪毫无征兆的又掉了下来。
王黎有点慌神,赶快四处找手帕,可他的茶室里没有这种东西。
“哭,哭什么?不是才好了吗?”
“啊,是爱人啊。”她哭着说,字句全都连在一起。
“那么无助的时候还去算过命,那人告诉我我忘记的是亏欠过的人,原来,忘记了爱啊。”
忘记了冬日牵过的手的温度,忘记了怀抱的坚实,忘记了悸动与感伤,忘记的是那个关于爱的一切的人啊。
王黎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他终于准备去烧那一壶水,正当他走开的时候,池恩卓叫住他:“先生!这烛火燃起来了!”
当他回头看时,池恩卓已经吹灭了那根蜡烛。
他的茶室里怎么会有蜡烛?
还没等他想清楚,茶室的风铃声就想起了。
带着半成的肯定,他打开了那扇门。
门外站着的人身着一身玄衣,带着风雪的温度,还穿着当年的战袍。
神总开着的窗户啊,王黎感叹道。
那人向他看来,木讷的眼神才终于有了点光亮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王黎笑着说。
那人也扯出一个微笑说:“是啊,好久不见。”
王黎微微侧身,那人便与池恩卓好奇的目光对上。
那一刻,世间的一切都停止了,王黎不安地侧身也好,他嘈杂又喧闹的心跳也好,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个女孩,坐在椅子上,用那双一直都不变的温暖眼睛望向他。
金信屏住了呼吸,用疑问的眼神看着王黎。
“车祸。”王黎别开脸说。
那人越过他,一步一步地向坐着的池恩卓走去,带着一身雪的味道,温柔又坚定地弯下腰搂着她。
王黎看了一眼,将茶室的门关上了。
2.
“所以,您是从古代来的吗?”池恩卓小心翼翼地问,金信坐在她旁边,怀抱着完全地想要靠近的欲望,让池恩卓有点害怕地向远处挪了挪。
“是。”金信盯着她。
“那是从什么时候来的呢?”
“高丽。”
“啊,高丽男人啊。”
“那,您是等什么人等了那么久呢?”
“等一个,记不得我的人,以为她会见了我很高兴地扑进我怀里,抱怨着哭着等我安慰她,但坐在她身旁也绝对认不出我的人。”
真让人听不懂呢。池恩卓在心里说。
“那你呢?”
什么?
“你为什么在这里等着?”
“我在期待奇迹的发生啊,希望再多等一秒都好,再多等一秒,神就会把我的记忆还给我,这样才对得起那个人嘛,我遗忘了他的记忆活了这么多年,希望能在最后一点点时间里记起来都好啊。”
金信沉默不语。
王黎端来了茶。
“不过,看来是要结束了呢。”池恩卓笑着,金信按着她的手阻止她去端那杯茶,王黎看了他一眼,摇了摇头。
“你没听见她说得吗?她要等人。”金信冲王黎说。
“时间已经到了,不论是你还是我,都没办法改变这件事。”
池恩卓疑惑地打量他们两个人,金信手的力气一点一点松下去,池恩卓喝了那杯茶。
“所以,我要走了。”池恩卓说。
她站起来冲王黎鞠了一躬:“谢谢使者先生的款待。”
金信也站了起来,说:“我陪你一起。”
“您的名字是什么?”池恩卓问道。
金信看着她,池恩卓补充说:“觉得您身上有股很熟悉的感觉呢,您的名字是什么?”
“我是,乙。”
“乙?”池恩卓重复着,就在那一刹那,有什么东西涌入了她的脑海里。
“不准反悔哦!”少女在夜灯下一次又一次改着协议,没想到他能同意的这么快。
“我知道少了什么了!”带着恍然大悟的神情,她走上前一步去。
“初吻。”
“你这傻瓜,协议要一人一份。”那人拿纸轻轻打着她脑袋,在她跳起来抢他手里那份协议时大笑。
“没有,我只是很担心。”他那时候抱着她的手都是颤抖的,啊,那时候怎么会心那么痛啊。
“会变成雨变成雪来看你。”
明明自己那么努力地恳求他了啊,他为什么还是不留下。
“喂,池恩卓,怎么了!”金信担心地弯下腰来看她。
不该哭的,她为这个人哭得够多了。
“你没有遵守你的诺言。”
“什么?”她说话时哭着,金信没听清楚。
池恩卓用力扑进他怀里:“我好想你。”
金信愣了愣神,像是搂着珍宝一样,温柔地慢慢地圈住她。
“你看,我这不是来了吗?”
3.
“所以,使者叔叔也一直关照着我啊。”
金信笑着梳她头发,池恩卓挽紧他的手半分都不松。
“是,受了这家伙的嘱托,保证你会好好的。”王黎笑着说。
“那么现在?”她的语气又低了下去。
金信坚定地抓住她的手说:“现在,我们一起。”
他们打开了那扇门,门外是长长的阶梯。
金信要归于无,池恩卓如果和他一起,也是无吧。
王黎看向池恩卓的笑脸,意识到池恩卓早就知道这件事了。
“那么,祝二位一路顺风。”他微微躬身向他们告别。
他们紧紧握着手,向远处走去。
“所以,还是结束了呢。”王黎丝毫不惊讶他在这里。
“您给了池恩卓那根蜡烛吧。”
“是的,活了很久,总该换故事看了。”神笑着说。
“至于你,再有一百年吧,到时候你也可以走了。”
4.
王黎盯着对面的书店。
“喂,高三,你不学习的吗?天天来买书?”
“买书就是为了学习啊!”女孩踮起脚尖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一点。
“你昨天就在这里待到晚上十二点,不管买什么,也买不了这么久吧。”男人修长的身子挡了大半阳光。
“你一个开书店的,不应该高兴顾客在这里呆很久吗?”女孩心虚地躲开他。
“我累了,我要关门了。”
男人毫无预兆的说。
女孩泄气地将书放回原位,姨母家是不能回了,书店又要关门,自己现在又要去哪了?
在她垂头丧气地走出去的时候,男人又慌忙叫住她:“我意思是我要吃饭了,你要不要一起来。”
“我可开不起您这种大少爷吃得东西。”女孩不理他往前走。
男人又拉着她,马上放开,动作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通红的耳朵。
“我请你啊,就当你帮我整理了一箱书的补偿。”
女孩想想,欣然点头应允,扯着男人往反方向走:“那走吧,我知道有家店非常好吃。”
王黎一直看着他们走远,远到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面。
他抹掉自己的眼泪。
笑着感叹道:“是啊,新的故事。”